【导语】
“文化是一个国家、一个民族的灵魂。文化兴则国运兴，文化强则民族强。”6月30日上午，磬鸣数响，金声玉振，由凤凰网主办的大型文化公益项目“经典归来：非常国学进校园”在长沙青竹湖湘一外国语学校正式启动。
著名文化学者、现任华中师大国学院院长，长江书法研究院院长唐翼明先生应邀开讲“非常国学课”，他以“孔子何以值得信仰”为题，从“人与动物有何区别”讲起，特别强调人一直在寻求意义是与动物的根本区别，因此人类需要编织一个意义之网、价值之网，然后才能在宇宙中过有意义、有价值的生活。而这张有价值、有意义的网由谁编织而成呢？正是由孔子、老子、苏格拉底、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等伟大人物来编织的，他们就像人类当中的“蜘蛛”。同时，唐翼明先生还进一步指出，孔子是一个真正具有独立精神、ziyou思想的人。《论语》正是zhongguo人的圣经，具有指导意义和普世价值，希望我们多读《论语》，并呼吁zhongguo旅馆的床头都应该放一本《论语》。
下文根据讲课实录整理而成，凤凰网国学频道首发，转载请注明出处。
著名学者、华中师范大学国学院院长、长江书法研究院院长唐翼明在“经典归来：非常国学进校园”启动现场开讲《孔子何以值得信仰》。
唐翼明先生开讲《孔子何以值得信仰》
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 在于人始终在寻求意义
zhongguo文化的主流是儒家，zhongguo传统公认的圣人是孔子。这是没有疑议的？为什么孔子值得我们敬仰和崇拜？
人与动物有什么区别？人也是动物，却是不一样的动物。动物只是活着，但人不只是活着，人在活着的过程中需要不断的反思——我为什么要活着？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？人是一个寻求意义、需要意义的动物，这是人与其他动物不同的地方，是根本的区别。
在浩淼广阔的宇宙中，人只是一个极其渺小的存在、一个极其短暂的存在。那么，这样一个渺小而短暂的存在，究竟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呢？坦白地讲，其实没有什么意义，但人又不可以没有意义。如果没有意义，人是没法活下去的。如果人完全感到没有了意义，人就只有自杀。动物不会自杀，而人会自杀。人自杀并不是因为没饭吃，没衣穿，而是因为寻找不到生命的意义。所以，我常常把人比作一只蜘蛛，蜘蛛不能飘荡在空中，它不像鸟一样能飞。蜘蛛需要把自己挂在网上，它在空中没有网，那怎么办？蜘蛛自己吐丝来织网。蜘蛛的这种生存状况，和人极其相像，但不是在生活层面上，而是在寻找意义的层面上。人自己编织意义，编织一个意义之网、价值之网，然后把自己挂在这个网上，才能够在这个宇宙中过有意义、有价值的生活，但这个价值网、意义网确是不容易编织的。在这一点上，人还赶不上蜘蛛，因为每一只蜘蛛都可以编织网，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。人需要一些伟大杰出的人物，来为我们编织这个意义之网、价值之网。比如，孔子、老子、耶稣、苏格拉底、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，穆罕默德等，他们是人类中伟大的“蜘蛛”，他们为各个民族，各种文化编织比较完整的意义之网和生命之网，让我们能够挂在这个网上，使我们找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，能够心安理得快乐得活下去。
所以，我们要感谢这些伟大杰出的人物，或者说伟大的“蜘蛛人”。如果没有他们，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。年轻时，听过“天不生仲尼，万古如长夜”。那时太年轻，没办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，到现在这个年纪，才真正感受到这是至理名言。
我很庆幸自己在21岁那年，从头至尾把《论语》仔细读了一遍，一个字都没落下，包括杨伯峻先生的注解（《论语译注》），这使我这整整几十年当中，能够把自己牢牢挂在孔夫子编织的这张价值网和意义网上，在任何艰难挫折面前，我没有丧气，没有自杀。年轻时，我曾经做过一件小事，那是在二三十岁时，我为长江写了一首很简单的小诗“苍茫天地阔，开辟一江流。百折气未减，丘山空阻留。”这辈子，我经受的挫折可能不是我们年轻朋友能够想象的，但我从未倒下，从未气馁，从未想过自杀，是谁给我的力量？就是孔子。
孔子
我在美国留学十年，读了很多西方哲人的名著，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东西，但我从来没有认为他们比孔子更伟大、更了不起。留学十年中，我的书架上始终有一本《论语》伴随着我。
大家看过很多西方的电影，我们也可以看到，他们对耶稣的崇拜，穆斯林对穆罕默德的崇拜，对真主的崇拜，就像我对《论语》的崇拜一样。他们为什么能够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渺小而短暂的存在，可以心安理得的积极得活下去呢？那是因为耶稣、穆罕默德以及苏格拉底这些人，为他们编织了他们的价值之网、意义之网，这些人都非常了不起。所以，对于这种宗教，各种成体系的哲学，我都非常尊敬、敬畏。我基本上是一个逢庙必拜的人，但不是拜和尚，不是拜牧师，也不是拜豪华的建筑，我拜的是这张艺术之网、价值之网，拜的是这个文化体系，这是千万人，亿万人能够心安理得、积极有意义的生活下去的价值体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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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仰上帝还是圣人？是中西文化之别
说到这里，我们要稍微说一下西方人，我把zhongguo以外的人统称为西方人，不管东西南北。zhongguo人在追求价值意义上都是一样的，但我们的文化有不同之处，这个不同之处说不完，最根本的区别在哪里？就在于西方包括穆斯林，他们崇拜的是上帝或者真主，就是一神教里的“一神”，而我们zhongguo人信仰和崇拜的是圣人。西方的文化光怪陆离，都建立在上帝崇拜之上；中华文化绚丽多彩，也都建立在圣人崇拜之上，这是中西文化最根本的不同，至今如此。这就是为什么美国总统就职时要一手按着《圣经》，一手举起宣誓；你就会明白为什么穆斯林一天要向真主祷告5次。可惜，zhongguo有段时间不知道崇拜谁？我们自己挖自己的祖坟，连孔子的祖坟都挖了，zhongguo人的精神世界一度变得极其空虚。直到现在，我们还非常浮躁，这是非常不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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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的上帝崇拜，是承认这个世界、宇宙有一个造物主，他创造了这个世界，而且管理着这个世界，zhongguo其实也经历过同样的阶段。夏商时期，我们崇拜天地。天地又叫“上帝”，我们后来用“上帝”这个词来翻译西方的god，以至于我们现在误认为“上帝”是西方文化传进之后才有的名词，其实不是，在夏商时期，zhongguo人崇拜的恰恰就是上帝，就是天帝。自古以来，zhongguo人对天地有信仰，认为人间持续是仿效天的秩序来建立的。最早时，zhongguo就相信有一个天帝、上帝，后来就演绎成玉皇大帝，在这点上与西方是一样的，但zhongguo到了周朝以后，慢慢地发生了变化，由依赖上帝、鬼神，逐渐变为依赖相信、理性，而作为天地意志和人类理性之间起桥梁作用的，zhongguo人认为是最有智慧的圣人，既然人间秩序要按照天地的秩序来建立，谁最能懂得天的意志，谁就是那个最优秀的人。zhongguo人认为最优秀的那个人就是圣人，圣人是最完美、最理想、最睿智的人。所以，“聖”字是有耳朵、有口，最后是一个王。我讲的“圣”是繁体的“聖”字，现在我们写成“又”和“土”，就不知道是什么意义了。我是反对汉字简化的，我认为汉字简化就是瞎折腾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。
只有圣人能够体会并懂得天的意志，然后把天的意志传达给老百姓和普通人。天通过圣人来教化人，人通过圣人来仿效天，这就叫“则天行化”。“则天”就是以天的法则为榜样，仿效天；“行化”就是推行教化。
所以，zhongguo的文化本来也是一个上帝崇拜，但后来却演变成了圣人崇拜，这到底是进步还是什么？今天，我们没有时间来深入分析。西方的上帝崇拜和zhongguo的圣人崇拜，各有优劣，各有其伟大之处和局限之处。
如果西方人一直坚持他们对上帝的信仰，崇敬他们的上帝，而zhongguo却放弃了对自己圣人的信仰，不再崇敬自己的圣人，这叫什么呢？这叫“自毁根基”，自挖祖宗之坟，自己让自己的文化没有根。现在全国上上下下都认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，所以要提倡文化自信，那自信的是什么？首先要自信这个根，当每个西方人仍然像以前那样崇拜上帝时，当美国人把“我们信仰上帝”（In God We Trust）印在每一张钞票上的时候，我们却忘记了孔子，我们甚至诋毁孔子、批判孔子，这是很可怕的。西方人每天吃饭前都要祷告，祷告上帝赠予美好的食物和美好的一天，当他们坚持这样做的时候，zhongguo人忘记了圣人，忘记了五经，忘记了《论语》。而这些，确是我们自己的圣经，很多人认为圣经是西方人传进来的，不是的，圣经就是圣人的经典，这是zhongguo的固有名词，后来我们翻译西方的“Holy Bible”时，我们就找到“圣经”这个词来翻译，以为“Holy Bible”就是圣经，圣经就只有“Holy Bible”。其实，我们的五经就是圣经，我们的《论语》就是圣经，我们的四书五经就是我们的圣经，我们怎么可以忘记呢？你到西方旅行，到美国旅行，你到了那些好的酒店，一定会在床头柜上找到一本圣经，睡前或晨起可以翻开读几页，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带走，老板不生气，会让你带走的。这一点，让我非常感动。为什么zhongguo人就不能放一本《论语》在旅馆里呢？我现在在这里公开呼吁，zhongguo像样的旅馆都应该摆一本《论语》。睡前晨起翻几页不是很好吗？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乐乎”不是很好吗？我们现在有弘扬国学的共识，我觉得我这个倡议是非常具体、非常好的建议。我希望大家这样做，如果政府没做，民间可以做，开旅馆的朋友可以做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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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论语》是zhongguo人的圣经 让我们更亲近圣人
我为什么特别提到《论语》这本书呢？我刚才讲四书五经都是我们的圣经，但我特别向大家推荐《论语》。因为《论语》是最亲切、最具体、最便于我们从小到老熟读的一本圣经。《论语》记载了孔子及其弟子之间的许多对话、言谈，没有什么比《论语》更能够让我们亲近圣人和圣人教导。
《论语》并不难读，加起来不过一万五千多字，每个人只要想读，绝对可以读完，每天读一百个字是没问题的，一百多天就可以读完。你在怎么忙，你的语言文字的功底在怎么低，读一百个字会有问题吗？问题是我们读不读，读不读又在于我们对这本书有没有认识，知不知道这本书了不起，是zhongguo人的圣经。以前zhongguo人不知道，人一发蒙就要读《论语》，我小时候念过私塾，后来土地改革一搞就没有了。土地改革之前，我寄养在我伯父家，每到冬天闲暇时，他就自己办私塾，请一个老秀才，给子弟们讲《论语》，当然也讲《三字经》、《幼学琼林》、《古文观止》等，以前的人一发蒙就要读《论语》，基本上每个人背的第一句话就是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乐乎”。有段时间，不知为何不读甚至视为仇敌，《论语》就成了du草？我们现在要深深忏悔，我们对中华文化的亵渎，首先来源于对孔子的亵渎，一旦我们瞧不起孔子，甚至批判孔子，zhongguo人还有文化自信吗？你信什么呢？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自信呢？如果问我，我是回答不出来的。
《论语》到底教了我们什么？你先读完了，我们才好真正讨论这个问题。如果你以一个功利zhuyi的态度来读，我告诉你，你会很失望，《论语》没有告诉我们1+1等于2，也没有告诉我们两个氢原子跟一个氧原子结合就是一个水分子；《论语》没有告诉我们运动的三大定律，也没有告诉我们电脑怎么用，手机怎么玩；《论语》不能让你考高分，也不能保证让你进入北大和清华。所以，你如果抱着这个态度去读《论语》，老实讲，你可以不用读了，因为它并没有教你这些。
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，懂得1+1等于2，H₂O是水，三大运动定律，怎么玩电脑和手机，比懂得“人为什么是个人”、“人要怎样活才是一个人”、“这辈子怎样活下去才心安理得”还重要？这难道不惭愧、不后悔吗？不到临死时愧疚有憾，你觉得这些问题比后面的问题更重要吗？那我告诉你，如果你也感觉到后面这些问题更重要，我告诉你去读《论语》。《论语》就是告诉你人怎么样才是一个人，怎样活得像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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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，今天的很多zhongguo人太肤浅、太浮躁、太功利，在我们有些人的眼中，这个世界上最可崇拜的只有两个：一是权力，二是金钱。他活得像不像个人不重要，他作为一个人怎么跟动物区别也不重要。老实讲，这是当今zhongguo最大的危机。
这一点我们也要向西方人学习，有没有朋友念过《圣经》，如果没有念过，我也劝你们翻一翻，蛮好玩的。我是读过《圣经》的，但也没有像《论语》（一字不落）那样读，但我大致读了，因为我父母给了我很多本《圣经》，有中文的、英文的，各种版本都有。外国人并没有说要到《圣经》里去找1+1等于2，也不因为他们崇拜上帝和《圣经》就造不出原子弹了，就不会用计算机，就不会玩电脑和手机。无论是伊斯兰教还是基督徒，他们并没有忘记《圣经》（“Holy Bible”），并没有失去对《圣经》的崇敬。为什么你就觉得读《论语》就会妨碍你玩电脑，玩手机，妨碍你学习1+1等于2，怎么会呢？你首先要懂得怎么像个人，再谈别的，你人都不像，却说自己是电脑专家，手机电脑玩得团团转，这有什么意义呢？
这些问题要到《论语》中去找，《论语》告诉我们，人一辈子的任务就是把自己造成一个品德高尚，博学多闻的君子，而不可以做无耻的小人。说到这里，我又想补充几句，大家知道人与人的差别根本在哪里吗？根本不在于你的数理化比我好，也不在于你的文章写得比我好，也不在于你官做得比我大，钱赚得比我多，人与人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你是君子还是小人，你是比较接近君子还是比较接近小人，这才是根本差别。
人其实只有两大类：一类是君子，一类是小人，当然还有介乎于君子和小人之间的，我们的任务就是努力向君子那个方向走，而且我还要告诉大家，我几十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，大家自身的经历也会告诉你们，在什么地方都有君子，也会有小人。我曾经在农村长大，多年住在农村，在最底层的老百姓当中也有君子和小人。我后来一直念书，念到了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，从中学教师一直做到大学教授。在大学教授中也有君子，也有小人。说得彻底一点，在dang和国家中同样有君子和小人，哪里都有君子和小人，这才是人和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。我们交朋友，你是哪个国家不重要，你是哪个民族也不知道，你信仰什么宗教也不重要，你是男人和女人也都不重要，年龄不重要，我可以跟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成为很好的朋友，但你是不是个君子很重要。你七老八十了，你高到dang和国家领导人，你成为亿万富翁了，但如果你不是个君子，而是个小人，老实讲，我瞧不起你，我不屑跟你做朋友，这才是人和人的根本区别，《论语》就告诉我们这个，把这个道理从方方面面讲得清清楚楚，而且告诉我们如何把自己培养成为一个君子，如何修养才是一个君子？如何对待别人，如何处理社会关系，才是一个君子该尽的责任，这些才是最重要的。可惜我们现在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，我们家长教育孩子，学校教育学生，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不教这些问题，我们教数物化、语文，甚至也教英语和体育，我们教大家要有崇高的gongchanzhuyi理想理想，等等，我们就是不教人怎么做人，这是很可怕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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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教育状况，恕我直言，是很糟糕的。我身在大学，大学就是一个职业训练所，上上下下所有人关心的就是考试成绩，大学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好工作，能不能赚很多钱。每年高考前，都有家长来问我，老师你看我的孩子读哪个学校比较容易，比较好，比较有钱途？这个钱途是金钱的钱，从来没有家长关心我的孩子怎么成为一个真正像样的人，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，而非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。我现在告诉各位在座的家长和老师，请你们多想想这个问题，其他问题都不重要。我有三个孩子，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们的学习成绩，从来没有讲过任何具体的知识，我不关心他们的知识。这些他们自己可以去做，没什么困难，这是学生的根本。有比做人更困难的事情吗？学习是自己的事情，是根本。我们只关心你是不是个人，明末清初著名教育家朱伯庐说到“祖宗虽远，祭祀不可不诚；子孙虽愚，经书不可不读。”这是《朱子治家格言》里面的话，是经典之言。
最后，我想说一个问题，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崇拜耶稣？为什么不选择崇拜穆罕默德或者释迦牟尼呢？或者苏格拉底呢？因为我们是一个zhongguo人，我们的民族是华夏民族，不是zhongguo人比别人厉害，华夏民族比别的民族高贵，而是我们五千多年，我们是生活在自己这个文化体系当中，我们挂在这一张网上。我在美国呆了十年，在台湾呆了二十年，但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美国人，因为那个网我挂得不习惯，我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徒，我一出生，我妈妈就天天说，一定要信仰上帝。我跟大家透露一个秘密，我真的受了洗礼，被牧师几个人抬到水里面，泡一下提起来，我前世的罪逆都洗掉了，从此我是一个新人。可是我也坦白告诉大家，我没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基督徒，这辈子说来说去，我还是信仰孔子。
文化可以嫁接 但不能够移栽
为什么呢？因为我们通过圣人孔子所具体体现出来的文化，这个人生的价值和意义，已经流入到我们这个民族每个人身上的每一根血管，这是无法改变的。所以，我一直有一个主张，文化可以嫁接，但不能够移栽。基督教里好的可以学，应该学；《古兰经》也应该学，但是只能与我们自己的文化对接起来，不能把我们的“树”挖了，然后种那棵树，那是种不活的！无论你是西方的哪位神圣，无论古今，都不能够代替孔子和他所教导的意义，而且孔子的这些教导和价值并不违背全世界人类共同信仰的价值。
我要谈谈我们前段时间很敏感的话题就是“普世价值”，普世价值有没有？当然有，没有共同的东西，怎么能够活在地球上，怎样能够沟通和交往？我们提倡仁爱，孔子最了不起的主张就是“仁”，“仁者爱人”，有没有哪个民族提倡不爱人？我们反对sharen，有没有哪个民族提倡sharen呢？我们说不要偷别人的东西，有没有哪个民族说偷就是好？这是没有的。
美国有位学者叫阿德勒（Mortimer J.Adler），在他所著的《六大观念》一书中认为真、善、美是人据以作判断的三大观念，ziyou、平等、正义是人据以行动的三大观念，西方的主要价值观都体现在这六大观念上。而孔子的教导也体现了这六大观念，你去读《论语》就会发现，孔子就是在讲真、善、美，讲ziyou、平等、正义。可能有些人质疑孔子提过ziyou？许多人甚至说孔子就是维护地方统治的，就是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，就是要治服老百姓，我很直率地说一句，你读懂《论语》了吗？孔子说“三军可夺帅也，匹夫不可夺志”，请问这是什么精神？我们今天崇拜陈寅恪先生的独立之精神，ziyou之思想，大家基本上都认同。你以为这是陈寅恪发明的？这是融合中西文化的主要宗旨。孔子就是一个真正具有独立精神，ziyou思想的人。“三军可夺帅，匹夫不可夺志也”三军统帅我们可以剥夺掉，但一个普通匹夫的志向你是改变不了的。无论你是谁，哪怕你是至高无上的君王，也没办法强迫我并改变我的意志！
很多人都说孔子主张不平等，因为他要讲等级。我也想坦率地跟大家讲，孔子在这个问题上其实处理得比西方许多先贤更好。贯穿孔子的全部学说，最重要的两个字：一个是“仁”，一个是“礼”。“仁”是让大家互相亲爱，“礼”是要分出等级，尊卑有序。但是人是没有等级的吗？人真的是像我们字面上那么理解的平等吗？不是的。我从来不认为是平等的。不平等是绝对的，平等是相对的，不平等是永恒的，平衡是暂时的。不平等是现实，平等只是理想。平等指的是人格上的平等，不是一切都平等。孔子正视人间的不平等，而提出一个最好的主张，如何承认人类不平等，而又承认自身的平等，这一点胜于许多学说，比许多学说都高明。
【直播回顾】
重磅|“非常国学进校园”启动 凤凰网邀你听名师上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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